人是念旧的,总是常常追忆那些流逝的往事。
上班也近四十年了,先后挪过四个地儿、搬过六回家。住过十几平方的筒子楼,也住过矿区那盘个炉灶就能搬进去的老式单元楼。后来,房子越来越大,装修档次越来越高,有时候,装修比买房子还贵。可我总忘不了当初住过的老房子,经常在梦中有回到那些充满亲情、洋溢着温暖的老房子。
那是在矿区的单身职工楼上,一间很简陋的窑洞小房屋,窗户挂上我自制的粉底白花的布帘,围墙摆几件平常家具,就构成了我新婚的洞房。日子便从小煤油炉子开始,和楼上的双职工家庭、单身工人的炉子一起,日日三餐在楼道演奏锅碗瓢盆交响曲,饭菜的香和煤油呛人味道,盘踞在心里挥之不去。
后来,邻里间熟悉了,彼此的饭菜、大人的笑声、问候、闲聊、笑谈像一根红绳把一家家连在了一起。相互之间的亲昵浓得水都化不开。我坐月子时,西邻赵婶送来一框煤,让老公为我生起炉火暖室;东邻张婶不时过来看望,指点我怎样带孩子,还有邻居家的孩子不时找老公教他们拉小提琴、吹口琴,声音虽不纯正,但却不时如电影回放一般盘旋在心头。
两年后,我搬离了窑洞楼,搬进了南井头矿新建好的单元楼,与楼上楼下邻居李家、张家、牛家、王家几乎处成了一家人。且不说爱串门的女人们见面就是一台戏,各自拿手的饭菜也时常聚集一桌,单是我家的伟伟、曹家的治治、李家的娟娟、习家的涛涛,这四个大小不相上下的孩子,几乎形影不离,昼夜不分地打打闹闹一番又一番,哭哭啼啼一场又一场,欢欢喜喜一天又一天。家住此楼,楼上楼下,姐妹们居家生活时的闲适、母亲们里里外外的忙碌、孩子们无穷无尽的快乐,让日子长了翅膀,天使般飞过那些令人留恋的岁月。
后来,我们又搬了几次家。房子的装修也渐渐盛行起来。装修过的房子几乎家家安装了带猫眼和门铃的防盗门。去谁家串门,按半天门铃,在猫眼前让人家防贼似的瞄上半天。进了门,还要换拖鞋,总给人一种怪怪的疏远感觉。再后来,有钱人家还装了摄像头。让人进门前心里就打鼓,万一人家要丢了东西,自己就成了怀疑对象,说不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自然而然,来往越来越少。
再后来我被借到陕煤实业集团上班,住到西安的家。住了大半年,左邻右舍见面脸混熟了只是点点头,几乎没搭过腔。谁也不知谁姓啥叫啥。电梯上上下下碰见的人都形同路人。儿子因为工作去了成都,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大房子,有一种快憋疯了的感觉。我真想曾经住的过那些老房子啊!真的!有时候在梦中进了老房子,感觉自己又年轻了,感到很快乐、很幸福。醒来时,不禁湿了眼眶。我不禁想起前些年流行的一首歌:
都市的楼房越来越高,朋友的交往越来越少,走出钢铁和水泥的碉堡,拥向大自然的怀抱……